(文/农民小混混)母亲说,她怀我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洗衣服。吃的也不好,家里没钱,不能像别的怀了孩子的妇女一样有肉和蛋吃,顶多是碗热乎乎的面条。我是她第四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有管计划生育的乡干部恐吓说,如果我母亲执意要生,就来家里推房子。有人劝她打掉,说不定是女娃,母亲咬咬牙,舍不得,即使是女娃也是一条命啊,她倔强,坚持要生下来。
她躺在医院里看到我的时候,很高兴,白白胖胖,是个健健康康的男娃,七斤二两。都说孩子是娘亲的骨肉,她怀我生我的时候受苦了,好不容易生下来,身上轻松了不少。我的出生让可怜巴巴的父亲乐开了花,家里穷,加上他没有兄弟帮衬,势单力薄,经常被队里干部欺负,所以他希望母亲生个男娃,将来大哥和我两兄弟就不会被人欺负。
我生下来不到一个月,乡干部就鬼子进村一般闯进家来,绑好了绳子,说拿不出钱来就要把房子的顶梁柱拉倒。母亲苦苦相求,说没了房子就没法活了。村里的老人都替我父母说话,这群干部才转而以稻谷做抵,看着那伙人闯进谷仓长沙治疗癫痫病权威医院搬走家里仅有的几袋稻谷,母亲说,当时想过死。
我出生的时候已经到了农历11月,秋收已经过了。家里没了粮食,只好四处去借。父亲是个脸面薄的人,甩不开读书人的脸面去低声下气求人,母亲不怨他,她自己也是个要强的人,从不轻易去跟人借东西,但这次不借也得借,不然我们兄弟姊妹四个真要饿死了。她一句话不说,抱起我去了娘家,让大舅用大板车拖回来几袋救命的粮食。
父母亲结婚的时候,父亲家里穷,什么彩礼都没父亲,而且也答应了把我嫁给你父亲,就不能反悔啊。”长大后再回想母亲的这些话,渐渐感觉到,其实那时她是喜欢上了父亲。
母亲有六姊妹,她排行老二。据外婆说,六姊妹里母亲是最能干的,勤快,里里外外都能做。在田里插秧地里锄地,村里的妇女没有比母亲快的。母亲有个特点,干活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认认真真的,即使是从早到晚干活也不叫一句苦和累。我们四姊妹像母亲,做事的时候都闷着头,踏踏实实的。
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还欠了很多债,爷爷治病花了不少钱。母亲一分不赖,一一应承下来,保证还。几亩薄田,父亲那个时候也学了裁缝,替村里人做几件时新衣服,因为手艺好,附近几个村谁要是想做件新衣裳,都会买好布来我家。渐渐地,手头活泛了,还清了债和利息,一分不欠。母亲说,还完了债,心里的石头没了,开始想着挣点钱过日子。
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跟着别人去了广州打工。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操持,母亲能干,田地里的事忙完后,就去打散工,帮别人家插秧,或者去码头挑鹅卵石。我那时虽然小,但很心疼母亲,傍晚收工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我赶忙把她衣服找好,倒好热水,让母亲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母亲累得腰酸背痛了,我给她捶背,这里按按那里捏捏。人小,没多大力气,捏来捏去根本没有力道,但母亲总是表扬我聪明,自学按摩。
母亲年轻力壮,干活能抵得上一个男人,又不偷懒,主家觉得母亲人实在,每次都是给一个大工的钱。母亲拿着工资回家,我总跟小狗一样围着母亲脚跟打转,要母亲买苹果吃。母亲虽然一直省吃俭用,但从来都是省自己,不让我们受半点委屈。现在想想,母亲那时候也才三十几岁啊,正是女人生命中最茂盛的年龄,但为了一家人,她真的吃尽了苦。父亲每每从广州寄钱回来,母亲都存着,为将来我和二姐读初中留作学费用。父母亲,用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这么多年,一点一点丰满着我对家的记忆。
母亲说,小时候我是个又乖又敏感的孩子。每次去外公外婆家做客,亲戚们都开玩笑说我是女孩子,不会叫人,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母亲总会替我解围,以至于我遇到陌生人,总喜欢往母亲的怀里躲。我天性不怎么爱闹,喜欢学习,所以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母亲对我有很大期望,见我玩多了一些时间就会问我有没有做完作业,她总是叫我要努力读书,将来考大学。
我读到三年级的时候,大哥大姐正读初一,四个人的学费家里没法负担。父亲母亲瞒着我们商量了很久,决定弃车保帅,让大哥和大姐从初中回来,我和二姐继续读,以后母亲在我面前总说对不起我哥和我姐,让他们早早辍学也是不得已,四个孩子里只能让小的读。他们一直省钱啊,省啊省。但还是让大哥大姐辍了学。
母亲说,我的小脑瓜很灵,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常常在晚上睡觉前读诗给我听,我天天听,跟着一起念,就依依呀呀的背出来好多,直到现在,小时候背过的的东西还记得好多。母亲唱歌很好听,会唱《赞美诗》里面好多歌,我经常跟着她去教堂做礼拜,听她唱歌,也学会做祷告、唱一些简单的赞美诗。五岁的时候我开始跟着父亲练毛笔字,每天写四张字帖。父亲坐在缝纫机上做衣服,我就会伏在旁边的案板上一笔一划地写毛笔字,这是父亲给我的唯一的作业。他毛笔字写得奇好,村里的对联大多都是他写的。每次有来找父亲做衣服的,都要夸我,说我以后会超过父亲。我心里美滋滋的,我写的是方块字,头不顶天,下不落地,就在一个无形的小方格子里的方块字。
我现在长大了,我的母亲却在迅速的苍老。我看母亲年轻时身份证上的照片,她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扎着两个辫子,很村姑的美,很干净的美。我的长大,变成了母亲老去的印迹。我在外面读大学,在外面学习,在外治疗癫痫病中药和西药哪种好面恋爱,在外面成长着我的年华,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痛苦,我会想念我的父母。每周打电话给他们,我很少告诉他们我发生了什么,只说好,我挺好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明白,我们之间,是生带来,死不带走的关系。不管受了什么苦,不管有多悲伤,自己尝试着去吞没,自己尝试着去感受这些个冷暖。
四姊妹中,大哥和两个姐姐都有了自己安徽哪里有治疗癫痫的医院的家庭,也有了孩子,我们经常在网上视频,他们也渐渐地把我当大人了,家里的事也会征求我的意见,尽管在他们心里我还是不懂事的弟弟。我总会在心里感谢母亲,如果当初不是她生下我,我怎么会有这么幸福的家,她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我永远爱她。